60、要是我不答應你們的要求呢？

    就在伏昊還在準備著漢部自制鐵器的大業(yè)時候，謝里達一行人也終是到了漢部，準備走訪視察漢部的具體情況。

    “見過統(tǒng)領！”

    漢部村寨外，得到消息的伏昊，連忙點齊手下能迎接的親信，匆匆迎接謝里達一行人。

    “你就是漢部的首領伏昊？”謝里達看到伏昊站在漢部所有迎接的人前，就猜測到他的身份，直接問話道。

    “區(qū)區(qū)薄名，沒想到統(tǒng)領竟然知道。”伏昊笑著回道。

    “試問現(xiàn)在女真各部，還有誰不知道你的名字？”謝里達反問道。

    “統(tǒng)領繆贊了，漢部不過數(shù)百人，我只不過是漢部這個小部落的首領而已，怎么會有那么大的名氣？”

    “在你后面的這些人都是你漢部的勇士嗎？”謝里達見伏昊一直這么低調，完全不像是干出挑戰(zhàn)完顏部的人，心里也是懷疑伏昊這種沒一點霸氣顯露的人，是怎么能帶領漢部戰(zhàn)勝強大的完顏部的，不過為了不讓這番談話冷場，他便轉移話題，看著伏昊帶來迎接的人，問起話來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們都是我漢部盡忠職守的勇士，我這便為統(tǒng)領介紹，這是去烏里、貞良、突津……”伏昊這次接了話，并且為謝里達一個一個介紹他手下的親信兵將。

    貞良、突津等人，都是在與完顏部的大戰(zhàn)中，表現(xiàn)優(yōu)異，戰(zhàn)斗兇猛，從而被伏昊看中提拔，并且在平常時候把他們留在身邊教導的。

    伏昊就是希望利用這種方式，拉近他和漢部兵將的關系，讓他們更加忠心，同時，言傳身教，把他在軍事上的一些先進想法交給他們，進而提升漢部的整體軍事素質。

    謝里達作為遼國任命的把守寧江州，監(jiān)視女真的官員，自然不是普通的莽夫，在伏昊介紹手下兵將后，他就一一和貞良、突津等人交談，言語之中，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，足可見謝里達的手段。

    這次伏昊帶來迎接謝里達的人，并沒有孫定、徐欽那些遼國通緝的流亡人員，雖然讓他們換一下裝束打扮，再用漢部的身份遮擋，謝里達等人不一定能發(fā)覺他們的真實身份，但這樣做并不值得，畢竟，漢部現(xiàn)在正在發(fā)展，伏昊就能冒著被遼國敵視的風險，讓孫定、徐欽這些人在漢部這么出風頭的見外人。

    況且，隱藏起這些人，將漢部的真正實力保密，這明顯對于漢部的發(fā)展更為有利，現(xiàn)在很多人都認為漢部戰(zhàn)勝完顏部，靠的是完顏部被偷襲的運氣，實則漢部有孫定、徐欽這些人的加入，本身的實力就不弱，要是外人輕看漢部，并且與漢部為敵的話，那他們與漢部對戰(zhàn)的話，肯定會因此吃大虧的。

    而伏昊要的就是這種效果，所以他在戰(zhàn)勝完顏部后，一直嚴令漢部的人，不能向漢部之外的人，透露任何關于孫定、徐欽等人加入漢部的消息。

    因為女真部落和寧江州之間的消息傳遞，并不迅捷，而且消息內(nèi)容也不詳實，很多消息在具體的細節(jié)內(nèi)容上，謝里達得到的消息也不是非常充分，就比如特別是漢部飛快的發(fā)展速度，若是謝里達知道，一定會非常吃驚的。

    再加上孫定、徐欽等人投靠漢部的消息，伏昊有意隱藏，所以謝里達也不知道漢部還隱藏著孫定、徐欽那樣的遼國通緝要犯。

    否則，謝里達知道的話，肯定會覺得伏昊內(nèi)心不軌，并且安排計劃，剿滅漢部，也不會親自來漢部，想著在漢部與完顏部之間拉攏分化，來達到他所想的平衡女真部落的實力的目的了。

    “漢部能戰(zhàn)勝完顏部，并且有今天的名聲，一定有獨到之處，就勞煩伏昊你帶路，讓我見識一下漢部的情況吧！”聊的差不多后，謝里達便說出了他的來意。

    “好！”伏昊應了一句，而后硬著頭皮，帶謝里達一行人進入漢部。

    因為這次謝里達到來的很突然，而且伏昊事先對他也沒有什么了解，不知道他的脾氣，所以伏昊根本沒做什么接待這里的的表面工作，而漢部的內(nèi)部情況，也讓謝里達全部看到了。

    好在，漢部內(nèi)部沒什么讓謝里達不滿的東西，反而，伏昊在漢部實行的漢化策略，卻是讓謝里達很滿意。

    “沒想到你竟然讓這群女真人學漢話，讓他們以為他們是漢人后代，真是有一套！”看過漢部的大概情況后，謝里達十分驚訝道，特別是當他問詢幾個說漢話的女真人，見到他們都十分認同他們是漢人后代，這可是讓謝里達十分吃驚，不知道伏昊是怎么做到的。

    對于女真種族的來源，謝里達雖然知道的不多，但他心里清楚，說他們祖上曾與漢人結合，那有可能，但說他們是漢人后代的話，那就不一定了。

    然而，現(xiàn)在伏昊能直接讓那些女真人相信他的說辭，這實在是讓謝里達有些百思不得其解。

    “漢人的文化博大精深，我覺得讓部民學了不錯，便這樣推行了。”伏昊故意找了理由，敷衍謝里達道，畢竟，他真正漢化女真的原因，可不能說出來，真要說出來的話，他從后世穿越過來的事情，肯定會被人當做傻子的。

    “做的不錯！漢人的文化，是要好好推廣才行，我覺得其它的女真部落，也都要這么做，就像你，漢話說得就很好?！敝x里達聞言，十分認同的點頭道。

    “謝統(tǒng)領夸獎，其實在下就是原本就是漢人，只不過機緣巧合，做了這女真部落的首領而已?！?br />
    “你竟然是漢人？真的嗎？”

    “是的，在下確實是漢人?！?br />
    “老實告訴我，你沒有騙我吧？”

    “并無欺騙，在下真的是一個如假包換的漢人?！?br />
    “這怎么可能？漢人竟然做了女真人的統(tǒng)領？”謝里達聽到這里，直覺得他肯定是聽錯了，他再怎么樣也沒想到過，一個在女真闖出名氣的中等部落的首領，竟然不是女真人，而是漢人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不可能的？又沒有人說女真部落的首領，一定就是女真人，我是漢人，統(tǒng)治女真部落，又怎么了？”伏昊聞言反問道。

    “沒怎么！沒怎么！我只是覺得驚奇，僅此而已！”謝里達回應著，便沒有在伏昊是漢人的問題上，再討論其它的什么問題。

    不過，心里面，謝里達對于伏昊的映像，也是有了幾分改觀。

    對伏昊映像的改觀原因，自然是因為伏昊漢化漢部的人，眾所周知，契丹人建立遼國后，就開始從上到下的被漢人逐步的漢化，使得整個遼國上下，對于漢人文化都十分尊崇，就是謝里達自己，也是非常推崇漢人文學，所以見到伏昊這么漢化女真人，自然對伏昊有了其它的好感了。

    見識了漢部的具體情況后，伏昊便安排人去為謝里達一行安排酒宴了，這些遼國官吏遠道而來，伏昊再怎么樣，也要好好招待他們。

    不過，當伏昊暗中向隨行的親信下達接待謝里達等人的命令時，他可是感覺到他的親信里面，有人非常不愿意接待遼人的，甚至于在某些人身上，伏昊感覺到了一股恨意。

    想到女真人一直經(jīng)受遼人的壓榨欺辱，伏昊也就明白了這股恨意的由來了，否則，若非有這股恨意，真實歷史上，女真部民日后也不會隨已經(jīng)死去的完顏阿骨打一起，起兵叛遼，并且滅了遼，建立金國了。

    然而，這與他無關，現(xiàn)在的伏昊為了發(fā)展?jié)h部，可是能不輕易得罪遼國，就不會得罪遼國。

    像這樣接待遼國上官的事情，伏昊自然是會接待好的，他絕不會因為部民恨遼人，就不好好接待遼國上官。

    伏昊可不想在他統(tǒng)一女真的道路上，被遼國牽扯，那樣的話，即使他最后能統(tǒng)一女真，說不得都要超過腦子里那破地球儀規(guī)定的時間了。

    要是不能在規(guī)定時間里統(tǒng)一女真的話，伏昊可就要死了，為了保命，伏昊肯定選擇對他最為有利的選擇去做事的，而不是因為要照顧別人，選擇對他不利的事情去做。

    在漢部已經(jīng)接受漢化的女真人有些敵意的目光下，伏昊還是好好的接待了謝里達等人，酒肉管夠，也是讓風塵仆仆趕來漢部的謝里達等人飽餐一頓了。

    這次酒宴，因為謝里達帶來的人多，在村寨屋子里舉辦，地方明顯不夠，所以伏昊依舊選在了村寨里的空地上，按位置擺上酒案，宴請今日謝里達帶來的一行遼國兵卒。

    夜色深了，漢部安排的酒宴，也開始了。

    謝里達和伏昊坐在上座，下面坐的是謝里達帶來的兵卒，以及漢部里被伏昊安排，陪那些遼國兵卒喝酒的人，坐在下面。

    其實，伏昊本來是不想給那些兵卒安排位置的，畢竟按理來說，以那些兵卒的身份，就根本不應該出現(xiàn)在這次酒宴上，所以可以不用安排。

    只是，因為謝里達要求，要和他帶來的兵卒一起參加酒宴，所以伏昊才不得不這樣安排這些兵卒參加酒宴，并且廢了心思，不讓這次接待出現(xiàn)問題。

    期間，謝里達與伏昊喝了不少，并且連連稱贊伏昊治理漢部的本事，卻是說得伏昊都有些臉紅了。

    當然，伏昊可不信謝里達的話，一方面，他的經(jīng)驗告訴他，酒桌上的話，千萬不可當真；另一方面，靜觀謝里達今天來漢部的表現(xiàn)，伏昊也有些懷疑那些話是謝里達故意說得，就是為了拉近他們之間的關系而已。

    總之，那些夸獎的話，伏昊基本上沒當真，只是附和著謝里達，陪他在這頓酒宴之中，喝得盡興。

    酒足飯飽，宴會結束前，卻是出了點意外的插曲。

    有幾名謝里達的帶來的兵卒，喝了酒后，看中了幾名前來送酒食的漢部的女真女子，竟然到伏昊身邊，指名告訴伏昊，要求那些女子陪他們一起去下榻的地方，為他們侍寢。

    這一幕，卻是讓伏昊有些不知所措，他倒是沒想到這樣遼國兵卒，竟然對他這么頤氣指使，仿佛他就是個后世拉皮條的皮條客一樣，這實在是讓伏昊有些受不了。

    不過，伏昊心中雖然有火，但沒有立即發(fā)作，打狗要看主人，更何況這些人是勢力龐大的遼國兵卒，他以為是那樣遼兵酒喝多了所致，因此，伏昊寄希望去找謝里達，讓謝里達教訓這幾個喝多了的兵卒。

    只是，當伏昊看向謝里達時，卻是發(fā)現(xiàn)這位遼國兵卒的統(tǒng)領，似乎絲毫對此不以為意，仿佛那些兵卒強取婦女侍寢，這事情很正常一樣。

    伏昊沒有傻到去問謝里達這是怎么回事，要是謝里達借此戲弄他，這明顯對伏昊而言，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。

    所以，伏昊沒有立即答應那些遼國兵卒，而是先穩(wěn)住他們，以酒宴沒有結束為由，他們先喝酒，實際卻是打算悄悄問話在他身邊，負責酒宴安保值守的去烏里的。

    在伏昊看來，既然謝里達等人這么不在乎女真人的感受，酒宴之上，就當眾索取婦女，那明顯這事情肯定對他們來說習以為常，所以去烏里按理來說肯定是知道些什么。

    那些索要婦女的兵卒，見伏昊言語，以為伏昊已經(jīng)答應，只等酒宴結束以后，就安排他們看中的女子侍寢，所以又笑著回去喝酒了，一副真把伏昊當做皮條客的樣子。

    趁這機會，伏昊趕緊就問了值守在他身邊的去烏里，那些遼國兵卒索要婦女的具體情況。

    起初，去烏里聽到伏昊的問話，顯得很詫異，他倒是沒想到伏昊竟然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，后來想到伏昊建立漢部也沒多久，之前恐怕也不在女真地盤上，這才使釋然，所以便悄悄的簡單把事情的情況說出了出來。

    伏昊聽完以后，也是明白了那些遼國兵卒有恃無恐索要女真女子的原因，同時也明白了為什么在他下令款待謝里達等人時，他手下的人對于那些遼國兵卒，有很深的恨意。

    原因也很簡單，那就是遼國欺壓女真，已經(jīng)形成了一種令女真人痛恨，卻又反抗不了的“薦枕”制度。

    所謂“薦枕”，就是進獻枕席，侍寢陪睡的意思，而“薦枕”制度的出現(xiàn)，也是女真部落被遼國上官逼迫而來的。

    遼朝統(tǒng)治時期，女真人雖然沒有被契丹人趕盡殺絕，但是，他們的日子過得非常的屈辱。

    為了利于統(tǒng)治，遼國把一部分強橫的女真人編為遼籍，而遼籍女真又被稱為“熟女真”，遼國讓熟女真去管理另一部分貧窮和落后的女真人，這些女真人卻是被稱為“生女真”。

    如果生女真不聽話，熟女真就被去修理生女真，要是熟女真修理不下來，契丹人就會派他們的鐵騎給熟女真撐腰，直到將生女真修理得服服帖帖。

    而契丹人就是通過這種以夷制夷的管理方式，每年都會從女真人那里掠奪大量的奇珍異寶，比如：貂皮、人參、北珠和海東青。

    在女真人眼里，貂皮、人參和北珠異常珍貴，其中，海東青這一神鳥，被女真人視為生命。

    海東青，在女真語中，稱其為“雄庫魯”，意為世界上飛得最高和最快的鳥，有“萬鷹之神”的美譽。

    平日里，海東青可以捕捉天鵝和大雁，而大雁可以從一種巨型蚌里啄出寶貴的珍珠。

    這種珍珠一直被北宋的皇室和貴族視為至寶，趨之若鶩，價格昂貴，時人稱之為“北珠”。

    為此，契丹人專門在女真地區(qū)設置了管理海東青的“鷹坊子弟”，因為他們身上都佩戴有象征遼國皇室的銀牌,所以又被稱為“銀牌天使”。

    每年，銀牌天使都會奉命到女真部落去收刮海東青和北珠，一開始，有的女真人為了討好天使，贏得天使的青睞，便主動向天使“薦枕”。

    起初，女真人將中、下階層中未嫁的處子之身的女子，進獻給銀牌天使，為他們薦枕。

    但到了后來，銀牌天使仗著大國使者的權勢，囂張跋扈，竟要求女真必須按自己的要求來，只要自己看上的女子，不管是哪家的，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，已婚還是未嫁，有無子女，都必須為他們薦枕。

    礙于女真人和契丹人之間巨大的實力差距，女真人敢怒不敢言，最終忍受了這種恥辱性的制度。

    只是，受虐者越是忍讓，就會越激起施虐者的欲望，遼國來女真部落的人，隨著銀牌天使的不斷提出無理要求，銀牌天使以下的遼人，也跟著銀牌天使一起，開始提出無理要求，久而久之，不管是誰，但凡是遼國官吏，來到女真部落，都會踐踏女真人的尊嚴，提出發(fā)泄他們欲望的“薦枕”要求。

    在漢部酒宴上，那些強行索要婦女薦枕的遼國兵卒，就是因此緣故，才會大張旗鼓的當面和伏昊要人。

    知道了這些，伏昊也是明白了為什么歷史上女真人對于契丹人會那么恨了，實在是契丹人自己作死，生生的用“薦枕”這種羞辱制度，把女真各大部落從上到下、從生到熟，都羞辱逼反了，使得他們都對契丹人產(chǎn)生了強烈的敵意，并最終讓他們都自愿加入完顏部阿骨打的叛亂。

    奪人妻女，于普通人而言，本身就是大仇，更何況契丹人還對女真人有其它的欺壓行為，并且持續(xù)這么久，他們不恨才怪。

    如果把薦枕用在利益交換的基礎上，沒有問題，各取所需；但如果把這種方式強加到別人身上，甚至是不同的族群之間，則會引起軒然大波。

    伏昊想來，真實歷史上遼國的滅亡，就和他們欺壓女真人，以及這一帶有羞辱性的“薦枕”制度，息息相關。

    只是，普通女真人會忍受這種羞辱，但伏昊不會。

    所以，在酒宴結束，那些遼國兵卒再和伏昊索要他們看中的婦女時，伏昊是明確的對他們說道：“要是我不答應你們的要求呢？”